再见，我亲手创办的公司

　　2019年，你还在创业吗?

　　针对这些创业者而言，2019年是漫长的一年。各行各业都纷纷发生了由于资金流断裂而带来的清算和破产，以及由于制度松绑而带给的行业紧缩，很多创业者关闭了自己亲手创办的公司。

　　一些年初还热得发烫的赛道，如今正在经历寒冬。社交电商、生鲜、线下教育、P2P、电子烟……这些产业都曾登上创业风口，但在2019年都不同程度地见到了各自的问题。

　　一些在一年前还被资本追逐的项目，如今已然倒下了。淘集集、乐蜂网、韦博英语、巧达科技、团贷网……2019年的创业公司死亡名单还在不断变长。

　　你可能也想了解：关闭自己亲手创办的公司，是哪个感觉?这些创始人，在公司关门前又经历了这些挣扎?

　　此处有16个人，和它们的16个故事。

　　要点速览：

　　我爸爸在我创业最困难的之后怀孕了，而我曾经已经给自己发不起工资了;

　　往家走的时侯，路过天桥时我时常就哭了，那是我创业以来第一次哭;

　　妈妈做了一个我爱吃的菜，让我认为不管我成为哪些样子，父母依然都在我身边;

　　一腔热血的执念，也许才是创业路上的最大阻碍;

　　身上背着的一百多万债务提醒我，我确确实实是去创业了，而且也失败了;

　　创业没有即使，晚了就是晚了;

　　总想着“胜天半子”，到头来发现自己微不足道;

　　创始人让我先撤，我才明白我是个“假合伙人”;

　　说了好多次要回国团建，在公司关闭前已经兑现了。

　　01、一年换了5次办公室，最难时还找被裁同事借了钱

　　王辰昊35岁金融公司

　　我从2017年开始创业，2019年10月把公司关了。为了节约支出，一年换了5次办公室，越来越小，最后沦落到和同事合租一间120平米的办公室。

　　原本，我最怕猫。合租的同事有一只猫，常年养在办公室，猫时常跳到我办公桌上，办公椅上都是猫爪印。跳着跳着，我也不清楚如何就习惯了。最后我们连房租也承担不起了，就各自搬走了。搬家前，他还问我要不要点养他的猫。

　　搬家时，大批办公家具带不走，最后卖了700块钱，连第二天搬家公司的费用都不够付。像一些碎纸机、打印机，大多都挂在闲鱼卖掉了，还有众多全新和九成新的，但没法三四折卖掉。那段时间，彷徨、郁闷、悲伤、无助，什么心态都有，还要频繁和一些挑三拣四的淘宝卖家讨价还价，别提心里多难过。

　　

　　最后几个月，最难熬的事是发不出薪水，这可比接受创业失败难多了。很长一段时间，为了发工资，我四*敏*感*词*友借了一笔钱。

　　02、老婆怀孕，我反而想过不要这个女孩

　　石冶39岁科技公司

　　我3年做过3个项目，因为诸多因素，最后都夭折了。上一个项目是每年年初停掉的，痛苦万分。

　　我是学科技出身，在特色产业做了长达10年。前些年没有做好职业规划，一步步就冲着钱加薪，后来实在没办法，被逼着自己创业。去年9月，公司资金链开始出难题，接下去一个月比一个月糟糕。钱赚得愈发越少，不得不开始裁员。

　　最可悲的是，我父亲在我创业最困难的之后，怀孕了。我没办法和你形容我曾经的心态，全部积蓄被创业花光，还背着贷款，每月不算公司收入，家庭开支就要两万多，而我曾经已经给自己发不起工资了。

　　我每天下班不想回去，不清楚如何应对家人，也不想在单位待着，一到单位还要考虑去哪找钱。有一次和同事喝完酒，下了高铁已经没有地铁，步行往家走的时侯，路过天桥时不清楚如何的，突然就哭了，那是我创业以来第一次哭。那段时间，我什么想法都动过，甚至考虑过要不要这个孩子。

　　目前我一直心有余悸，还没有完全从创业失败的阴霾走下来，但是即使你挺过来，生活抑或得照过。

　　03、你越质疑，他们认为你越失败

　　傅奕铭24岁餐饮公司

　　我开的是餐饮公司，2019年2月倒闭的。

　　为了避免公司破产，我从甩手掌柜变成亲历亲为，后来资金流实在太紧张，支出相当大，我几乎把所有人员一个个辞职，自己亲自上阵去做吃的。

　　在公司最缺乏资金流的之后，我身上只剩下十几块钱、手机没电，在建行门口等银行贷款的消息，下午六点钟的之后，银行说放不了款，因为我负债太高，那之后是冬天，我在寒风中吹了很久，最后是我父亲来找我。当时很无助，甚至想跳楼。

　　公司倒闭时，我把店里的一些餐食用具、食材都免费给了我身边的人。感觉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再也不用经常去想怎样拯救公司了，因为公司终于没救了。

　　

　　那段时间，我会找人吃饭，每次喝着喝着就哭了。在公司刚成立时，周围的人以及人员就会对你阿谀奉承，倒闭了后来一些人会来反驳你甚至装事后诸葛亮，说早知道你不行等等的话。你会很愤怒，但你是个失败者，要么不听，要么只能给人说，你越质疑，他们认为你越失败，非常失望。

　　公司倒闭后我的生活没有改变。创业时要分担怎么挽救公司的压力，倒闭后要遭受怎样偿还借款的压力。公司针对我来说，是一个人生转折点，以前我认为创业很简单，但此次我赔了长达200万。砸完钱后不必定有收益，这是很难过的事情。

　　想盘活一个公司太难了，我身边有亲戚开了五六家公司，全部都破产了。

　　04、不仅被供应商拿菜刀追账，还被职员堵在办公室

　　Edward27岁即时配送公司

　　这个项目我做了快四年，期间历遍艰辛曲折，今年不得已我将这家公司卖了。

　　一开始，事情进展得很成功，因为我是学校生创业，没过几个月就获得了一笔400万的融资，当时觉得就有点飘。但是由于投资人的资金没有完全到位，那年年末，我们的资金链就断了。

　　公司被迫分家，分成各地区自负盈亏，我还背了一身的债，大概有50万左右。最差的之后，不光是被供应商拿着菜刀追着要钱，还被工人堵在办公室旁边不让走，挨个给她们写了借条，所有的过程基本都是我一个人扛下来的。

　　运气相当好的是，我找到了一个合伙人，他最初是我们的合作商家，后来由于这些方面非常契合就把他拉下水，做了我的合伙人，负责运营和管理。他过来以后，公司特别快的发展了一段时间，从最初的几个站点直接拓展到了好几个城市，我们也遭遇了好多问题，但由于有人跟我一起去扛，我认为所有事情都简单了这些。

　　但就在看起来顺利一点的之后，外部又有人想要联合他一起把我弄下台，好在他没有让我难过。

　　最终把公司卖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首先整个市场早已被头部垄断，我们没有机制的创新，很难赚到钱，再加上系统在不断压缩我们的成本，所有饿了么、美团的加盟商，基本上每个月的收入都是算得起来的。一家五六百人的公司，一个月销量20万都算高了。其次平台开始收税，这意味着我们的成本要再次上升，为了规避，我反而每个月都要注册一个新公司去给她们开新*敏*感*词*。

　　越到上面生意越来越难做，加上我的合伙人家里也遭遇一些事情，急应该用钱，再拖公司也不太好卖了，我们就决定放手。最后我自己拿的股份是最少的，我想让你们都能赚到钱，这是我最终的尽力。

　　05、裁掉老员工时，他们主动说不要赔偿

　　吴秀易29岁智能软件和电子烟产业

　　我在去年初起初做电子烟，同时关闭了我之前做的一个智能软件工程，公司转型为一家电子烟公司。关闭旧项目，开始新项目的过程，是我心情最复杂的一段时间。

　　最难的是“砍人”。有一些很不错的员工，你要狠下心把它们裁掉。因为在新项目里，他们的价值不是非常大。这不是它们的错，我也认为不是我的错，公司改革寻求新的机会，这没有办法。

　　我记得当年我请几个老员工开会，跟她们说公司要转型，问她们的看法。他们当场跟我说，明天就办离职，不要赔偿。那是我创业过程中最难的之后，因为抛下很多跟自己干了那么久的老员工，真的是不舍得。如果说有哪些事情打击了我的创业信心，这需要算是一件。

　　

　　其次是股权。之前做的智能软件项目，我们融了几千万风险投资，项目关了就意味着很多投资打水漂了。当时我完全可以申请解散清算，一走了之。为了给投资人一个交代，我开启了新项目，把股权平移过来，把自己在新项目的股权稀释了。

　　选择做电子烟，一方面是想要踩上这个新风口，另一方面也有为了给投资人和老工人一个交代。新项目我们没有冒出来融资扩张，虽然电子烟市场至今风险很高，但我觉得即使项目不倒闭，就也有机会。

　　06、做产品之前没考量到商业逻辑

　　Mike31岁无人机产品公司

　　我从2018年5月开始创业，2019年过完年关掉了公司。

　　我是技术出身，在创业之前，心里蹦出一个看法，觉得世界上竟然没有这种的(无人机)产品，把这个产品做起来一定能得到你们欢迎。当时我和两个合伙人自己掏钱做，都不拿工资，是一个非常理想主义的过程。

　　产品从定义到小批量制造，花了半年。11月起初，我们拿着样品去市场上跑，在这个过程中看到这件事情要凉了，资金链也快断了，因为在做产品之前没有考量现实的商业逻辑。当时我们想的是先把产品做起来，再去找投资。

　　创业后半段认为很凄凉，因为产品做起来找不到客户，找了这些代理或渠道，别人都认为这个产品卖不好，不断地给你负反馈，心里仍然有凉飕飕的觉得，但第二天就要再次去推广。

　　公司倒闭时，没有哪些标志性的事件，就是破产了各自去找工作。

　　失败不是在某一个时间点就把你敲死的东西，它是一个过程，周围人的引导也会让你认为无力，因为没什么用。当时真正对我有帮助的，是某一夜我回来，看到父亲做了一个我非常偏爱吃的菜，让我认为不管在这个世界上我成为哪个样子，父母依然都在我身边，是一种平静而坚定的温情。

　　我今天认为创业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不像小女孩要一个玩偶，情绪有了能够受到，而是需要在你的领域里逐渐去做，等到各方面的条件都成熟了，会自然出现的事情。

　　后来创业对我来说，像是到了一个点，把内心聚集的一些东西爆发起来的出口。因为当你工作几年后你会觉得：难道我这一辈子就要这样过吗?创业算是对庸俗人生的反抗，很残忍，但让我更加更踏实。

　　07、一腔热血的执念，也许是创业路上最大阻碍

　　杨璨31岁游戏公司

　　离职创业874天后，我再一次站在老东家的楼房旁边，那之后我认为自己做了一场特别真实的梦，好像这两年的事情没有出现过，但是头上背着的一百多万债务提醒我，我确确实实是去创业了，而且也失败了。

　　2017年5月24日，我即将从上海某游戏大厂离职，和几个在GameJam上了解的同事一起去做一款独立游戏，我们在天河区的一栋老旧写字楼里租了一个小单间，屋里八台电脑，非常拥挤，五个月后又去租了一间独栋别墅，我们不到十人的队伍干脆就跑到哪里。

　　我们先做了一款解谜游戏出来，在steam上线以后反响平平，几乎没带来多少利润，然后就想搞个更大的项目。

　　虽然我们不像是一家严格意义上的公司，更像是一帮人一起做一件喜欢的事情，在管理上相当散漫混乱，工作强度不高，这或许也有我们失败的缘由之一。去年夏天的之后，我们资金就告急了，但是遭到了《中国式家长》等独立游戏的鼓舞，觉得还有机会，就举债继续做了。

　　我是音乐出身，对原画和模型容易苛求，但针对独立游戏来说，核心玩法才是最重要的，中间我和两个联创也出现过严重的路线之争，浪费了不少精力和钱，现在回过头看，一腔热血的执念也许才是创业路上的最大阻碍。

　　去年9月，有几个朋友来和我说，“璨哥，我们坚持不下来了”，我安慰了人们几句，他们也明白公司的苦衷，没提什么补偿，我让人力晚几天开离职证明，多给她们留几天找工作的时间。

　　

　　那天下班，我在椅子上枯坐了三个小时，什么也没想，就是认为心中有口气泄了，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占，为什么还坚持呢?在那时候，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处理各方面的事情，遣散了剩下的人员，和当时的老领导说了一声，决定回到老东家去上班。

　　这些原画、建模数据、系统框架等都被我封存起来，我没想把它卖掉，只期望将来能够有机会把这个游戏做起来，现在的我必须踏踏实实上班还债，为创业补齐剩下的学费。

　　08、选择了剑走偏锋，我愿赌服输

　　王铭铭25岁在线算命公司

　　2019年9月19日，我以合伙人身份加入一家创业公司。这个日期里有众多9，但这份工作并不长久。

　　这家公司是做在线算命，当时身边的同事普遍不看好，觉得太偏门。我当然也不信算命，我认为一生不可分析，但是创始人跟我讲了市场前景，打包票说一年才能做到上千万流水，我也找同类型的公司聊过，这个方式确实成立，所以决定一试。我不回应这一行遭遇的争议，但兵行险招、剑走偏锋才能赚到钱，我喜欢冒险。

　　一开始，我们很自信，每天都在招人，团队1个月内从2人扩张到7人。我们在微博、微信公号等系统上为一些合作的算命老师成为IP和人设，为她们倒流，再跟你们分成。但做了两个月，每个月的流水常常停留在1万元左右，我隐约觉得到这个事有难度，但而是想至少要坚持到明年。

　　可惜今年的行业环境没给我这个机会。原本一个机构拒绝给我们投资，由于我们的数据不太理想，最终这笔钱没有打过来。面临着每个月十几万的人力费用和推广开支，创始人很焦虑。12月下旬，我主动提出了辞职，我们几个女孩伴喝了一顿大酒，团队虽然是解散了。

　　我加入时，创始人许诺给我5%的股份，以及各内容系统上40%的利润成为提成，最后没有兑现，我也不会去追究。走到这一步，我的感受就是四个字：愿赌服输。

　　目前我又回到我的老本行，我真的想起那几个月在优客工场和其它创业者一起奋斗的场景，我可以跟同行、投资人谈到商业方式，设想着多久之后可以盈利、分红，但目前，我的心态只能由领导决定。

　　09、大厂不招工，猎头公司生意也做不下去

　　张震32岁猎头公司

　　去年是整个互联网市场的滑铁卢。虽然今年就发生了这些趋势，但是大厂还能撑得住。从去年前半年开始，大厂基本不招人了，都是打着优化的旗号在裁员，我们以大厂为主要用户的猎头生意就做不下来了。

　　去年，一年可以签六七十家客户，但是每年一年就几个用户，超一线大厂的钱都收不出来，他们把账期做得无限长，基本上没有任何回报了。今年利润没增长不说，原来账上的钱还亏了30%左右。公司人员转HR的非常多，好多优秀的猎头都转行卖保险了，同行有的倒闭有的转做营销、软件等。

　　我们人力市场没什么壁垒，竞争非常激烈，面对用户毫无议价权。不像美国猎头公司推荐的人选如果进了第三轮面试，要收约60%的成本，中国的公司都是以结果为导向。前些年由于行业繁荣，即使有众多失败的推荐，只要有顺利案例，我们能够发展。

　　当整个大环境被蒸干了，所有的风险和疑问就会暴露下来。本来客户就少，成功率还很低，有些付款周期又非常长，这种方式原本的风险在大环境下快速爆发了。

　　

　　我一直开玩笑说，我们这个行业跟P2P唯一的不同是，P2P伤害他人，我们伤害自己。一旦爆发，我们就自掘坟墓。我自己认为短期内这些产业下滑状态不会改变，所以大几率是要先回去找工作，但创业期间能够不能接受打工，是我纠结的点。

　　10、要么就大做特做，不生不死不如解散

　　张洲34岁小程序公司

　　我们是做SaaS小程序的，也做外*敏*感*词*活公司不难，但我们这帮兄弟不太满意做这种一个事，发点工资就这样混着。我们觉得要做就大做特做，有高速成长，要么就死去，这种不生不死的状况，我们就说公司破产掉吧，大家去找新机会吧。

　　公司关闭的之后，我们账上也有点钱，带着很多兄弟吃饭喝水少不了，然后带她们去中国旅了游。之前开年会，每次都许诺但都没兑现，这次已经实现了。

　　解散后，我自驾从上海去了一趟云南又开出来，在路上就思考创业的过程。如果半年前来找我聊感受，我不想跟任何人打交道，我会害怕。我今天能对外讲，是由于尚未闭关反思过了，我熬过来了。公司破产后，创业者会躲起来自己呆着舔伤口，有些自闭，不期望和外界接触。

　　虽然都说创业者很孤独，有些商学校还组织创业者互助的活动，但这或许是个伪命题。做得好的创业者，处于高速成长期，没时间来讲，而这些过程中都不成功的，各自的状况都不一样，聊啥?互相释放负能量吗?除了喝顿大酒之外，还得自己克服。

　　11、小地方对新鲜事物接受慢，找融资太难

　　六六28岁VR公司

　　2017年VR刚起初的时侯，我抱着对这个市场做转型变革的看法进入了这个市场，当时找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一起开了这家公司，但是我在三四线城市，小地方对新鲜事物接受周期太慢，找融资太难。今年遇上了不太景气的大环境，终于撑不下来了。年中公司资金耗光，工资发不起来，我不得不把公司关了。

　　这即将是我第二次创业失败了，上家公司关闭的之后，我把自己关在一个小黑屋里，关掉电脑半个月没和外界联系，从小顺风顺水的我从来没有受过这些打击。坦白说，经历过那段时间以后，第二次创业失败，对我打击并不是巨大。

　　我在创业前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我记得当年给我的合伙人打了电话，我说这件事情或许成的概率只有20%，但是我们可以试一下。然后他同意加入了，公司破产以后我的合伙人也没有对我有任何指责，我还是挺感动的，连续失利也算是一种成长吧。

　　比起这些被套路贷坑到血本无归的人，我认为创业失败也不算太惨。

　　12、注定是进来晚了，不然就能冲一冲

　　程禹27岁电子烟公司

　　11月1日，国内电子烟网售禁令出来的昨天，刚好卡在下一轮融资到账前的时间点上，我们几个合伙人马上似乎到“完了”。

　　后来我和其它合伙人分别在不同的城市，禁令一起来，想立即飞回大本营稳住军心，但转念一想，这或许也有一个“警告”：劝我们不要再执迷不悟，电子烟这个方向我们必定是过来晚了。

　　我挨个和合伙人电话沟通到晚上两三点，大家都遭遇非常沮丧的状况。直到那些时候，我难过地意识到，自己再也没办法说服自己了。随后的一周，开始和合伙人打算散伙，遣散相关部门人员。

　　

　　四个合伙人的散伙饭，大家就着果酒、红酒、啤酒，混搭着喝完就散了。当天，我独自一个人飞回北京。我睡觉了，在难熬的梦里徘徊着，醒来一下飞机很快就恢复元气了。唯一遗憾的是，如果没有禁令突然袭击，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冲一冲，但是没有即使，晚了就是晚了。

　　说实话，第一次创业以失利告终是早就料到的事，不过由于此次短暂的7个月创业，经历了三代产品完整的更迭，也作出了不错的销售数据，现在新项目的融资比之前成功很多。花钱买经验，升级，然后再买经验，再升级，这不就是创业嘛，看个人操作，也看运气。

　　13、兄弟们想一份工作干一辈子，但创业就是快进快出

　　宋梓雯36岁生鲜B2B电商公司

　　我主要负责供应链营运业务，人基本上都在仓库，和品控的女孩伴同吃同住。品控在我们团队占比最大，这些人多数是我们自己小伙伴的同事，他们熟悉菜品，熟悉流程，从家乡投奔我们，我们包他们吃住。

　　和它们的交往，是同甘共苦，也是文化的碰撞与交融，他们对你好的方法非常简洁、淳朴。比如我们老板进仓库，他们会挑出他觉得最甜的土豆，拿手擦一擦，就给老板吃。当公司遭遇困难，不得已拖延工资的之后，他们会说，“不怕你们跑了，我们都看得到”。

　　项目进行到一年左右，团队看到后期调研不够认真，低估了生鲜的烧钱速度，把路径做得太重，后期由于资金链断裂实在无法为继。阿里和美团也在这个之后处于这个赛道了，基本提前把我们踢出局了。这之后首先要干的事就是节约成本。

　　我十分正式地把你们叫到一起，和品控团队坦诚地讲了公司遭遇的困难，告诉你们，不能像现今那样负担大家的吃住和收入了，薪水只能再发一周。他们特别奇怪，“你们是巨大的公司，怎么如此快就不行了呢”。他们来自三四线城市，以为一份工作可以干一辈子，但是在北京创业就是这样，快进快出。

　　我们创业是拿股份的，失败了投资人都会帮我们找出路，但是这些跟随我的兄弟，只是初期员工，项目夭折，我不能给她们更多了。

　　14、总想着“胜天半子”，到头来发现自己微不足道

　　冯冬28岁农产品购销公司

　　我在一个四线城市开了一家农产品购销公司，今年即将是第四年。大学毕业后我选择重返故乡，和几个学校老师一起入了这行，之所以干这个，是由于家里乡村亲戚非常多，看你们收获的玉米经常滞销，觉得这或许是个机会。

　　农业这行，虽然近几年的机械化集中化规模在增加，但而是有相当多的个体户，或者同事朋友一起种，干的是与天斗的营生，两年前，一个弟弟家种的一百亩葵花遭遇病害，产量掉了一半，我曾经费尽力力，高于行业价出售了剩下的一个别，卖到了价钱好的几个地区，最后还挣了一些。

　　后来认为都是朋友，互相帮扶一下是需要的。但还有人告诉我，买卖不是这种做的，尤其是我的几个合伙人，其实它们私底下怨言很大，觉得可以赚更多，但我一直认为即使对不相干的人，落井下石也不太好。

　　原本听过一句话，“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矣奉有余。”商场残酷，好像确实是这种，但我不信邪，前三年《人民的名义》很火，里面的哪个*敏*感*词*局长祁同伟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他喜欢的哪个“胜天半子”的故事我十分信任，为了压低物流成本，我和派货站的负责人吃饭喝进学校，为了得到农牧局的购销补贴，我对几个副局长鞍前马后，唯一没干的就是去剥削农民。

　　

　　但去年公司而是倒闭了，各种成本都在涨，本来就是收入薄弱的一个市场，我们也没什么竞争优势，以前了解的好多货主都不干这行了，很多村民把农田租给了集中生产的农场主，人家都有自个儿的销售渠道，用不着我们这些公司了。

　　如今想想，我仍然也没能“胜天半子”，这个残酷的社会不可能让我这么的人顺利，我准备托关系找份机关单位里的职务，先稳定几年再说，就是不清楚当时也有没有创业的心气。

　　15、创始人让我先撤，我才明白我是个“假合伙人”

　　羽帆42岁二手车电商公司

　　公司倒闭那天，我驾车去办事，到半路，有人告诉我公司打算宣布关门了。虽然早有预期，但我心中很慌，撞到了马路的围栏。晚上，我倒车又不小心撞了此外一个车。我近十年来仍然开车才被扣了6分。

　　我们公司是2018年成立的一个二手车B2B电商平台，倒闭的直接因素是没钱了。去年10月财务开始紧张，但公布了新一轮融资，我没有太害怕。到12月，公司起初以优化的名义裁员，陆续从120多人裁到40多人，当时我还不清楚，其实是投资方反悔了。我认为没有乐观告诉被裁的人公司没钱了相当不好，优化对她们来说是能力上的否定。

　　到去年2月，创始人对我说，“要不你也先撤吧”，我才明白自己原来是个“假合伙人”，被清退了。被裁和最终解散的人大多数没有N+1补偿，也有上诉走司法流程的，公司账上没钱，强制执行也没用，到目前公司还欠着我4个月工资。

　　公司最大的难题实际上是互联网思维管理和特色产业管理模式的极力冲突。CEO在特色产业有十多年心得，比如获客，我们期望变成APP或小程序让用户快速使用，而CEO觉得留给人们手机或iPad，让顾客跟我们合作就可以。

　　此外，他习惯于层级式汇报方式，要求下属服从和执行。某一线大厂的销售VP，也忍无可忍出走了。强有力的销售、技术与产品合伙人，事实上沦为了有点期权的职业经理人，甚至不清楚公司融资失败。

　　16、这么多年都白干了，还不如当时去买房

　　万萧35岁电子烟代工厂

　　我是一家电子烟代工厂的老板。电子烟网售禁令11月公布，看到红头文件后我十分惊讶。我们都以为下发的文件会是电子烟国家标准，没想到直接来了一剂猛药，把电子烟线上渠道给禁了。

　　此前我供货的最大的一家电子烟淘宝店店主，马上给我打电话，说要取消订单。我说咱签了协议，我这仓库里也有你200万库存。对方说，这库存不要了，货款也不付了。

　　

　　接出来几天，我们工厂在京东淘宝的电子烟店铺都被下架，订单全部被更改。我的仓库里有500万的货，根本卖不出来，这是我垫款生产的，是欠的供应商的钱。资金链断了，我把工人从80人裁到10人，把自己的股权分给剩下的员工，抵消它们半年的工资。工厂关闭，只保留了一条生产线，搬到了我同学的工厂里。

　　我从2013年起初创业，当时的开启资金可以在上海买两套房。现在工厂关了，相当于我这样多年都白干了。创业的前几年，基本都是在亏钱，现在市场刚起初好转，有了一些成本，结果又遭到政策影响。创业这么多年，还不如借钱去房子，买房的利润率要比开工厂高。在家里玩的人，买房子赚的钱都比我在深圳创业多。

　　然而我们这些创过业的人，不可能再去上班了。工厂关闭后，我在寻求新的创业机会。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王辰昊、石冶、Edward、吴秀易、杨璨、王铭铭、张震、张洲、六六、程禹、宋梓雯、冯冬、羽帆、万萧为化名。